俗话说，一年辛苦到头，该犒劳自己的时候得犒劳一下自己。这不，腊月十五这天，田斌家的院子里坐着一档子同事，正谈论着到哪里买牛过年的事。

弯月寨，是个十多户人家的寨子，四面环山。年近70的秦泽老人，守着一栋木房子，守着一头耕牛。只从惠民政策走进这个山窝窝，寨里都用上了机械化的“铁牛”，可老人就是舍不得这头陪伴了他十多年的“老伙计”。

黎明的脚步很轻，露珠儿揉着水晶晶的眼睛，小草轻轻地扯着懒腰，蝉音似潮，一阵又一阵......老人早无睡意，起身拉开笨重的堂屋大门，随着一声“吱嘎”的门响，崭新的一天，披着晨光，迎着朝阳走来。

老人坐上院子边边的大岩头，掏出一根竹子蔸蔸烟袋，摁上草烟丝，一会儿看牛，一会儿放眼天边。这成了老人的习惯，很多年了。

老人的儿子和媳妇常年在外务工，平时很难得回家一次，除非老人生病住院需要人服侍，不然要到过年才得以在家住上几天。老人平时清冷、孤独的日子，全靠身边这头老黄牛来温暖。

老人身体不是很好，关节炎总在天气变化之时扰的他寝食难安。左邻右舍都劝他：老秦，田土都不种了，牛养到做什么？额外的负担，卖了咯！孩子又没在身边，別太辛苦了自己，身体是重要的！老人总是呵呵一笑：现在还走得动，等动不起了再讲。

这天 ，老人的关节炎有点发作，加之有点感冒，用药之后感觉发困，不由得打了个盹，迷糊之间被吵醒，原来是牛糟蹋了别人庄稼。老人忙陪不是，等人走远之后，面露怒色，举起手中的竹子条：牲口终究是牲口，亏我带痛天天陪你，看我哪天不把你卖了！

寒冬腊月，虽然不是飘雪天，刺骨的寒风也像刀子，被刮擦过的皮肤生疼生疼。老人的儿子带着田斌一行人，在田旮旯处找到了老人，老人正准备赶牛回家。老人看见儿子带着几个人朝他走来，心想，莫非是来看牛的？莫非今儿就得结束与牛为伴的日子？老人的神色瞬间有点茫然，他转身看了看牛，又摸了摸膝盖骨，轻轻叹了一口气，是不舍，还是放下，或许都有！

牛看见这么多人围着它，似乎不习惯，警惕的竖着两只大耳朵，静静地看着几个人。讨价还价在拉家常间展开，牛却显得几份不安，不住的跺弄着牛蹄子，摇头摆尾，呼哧着粗气。谁也没有注意牛的异常反应，一门心思谈生意，就在价格谈妥之时，牛突然前踢刨着地面，对着老人急躁地蹭起头来，没有防备的老人差点被搁倒，踉踉跄跄之下后，有几份冒火：今天发病了是不是？不懂规矩的东西，一下就把你卖了，看你再撒野不！

田斌数出一沓红钱，准备给老人递去，老人的儿子把手伸了过来，就在这时候，老牛瞬间掉过头，对着田斌这拨来人，双膝猛然下跪，眼眶亮晶晶的，再看秦泽老人，几滴老泪挂在皱被样的脸上，许久许久都没有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