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就是最好的安排(藤张芳子)
发布时间:2015.07.27 点击量: 分享到

眼前的一切,就是最好的安排——在深夜里看完《活着》最后一个字,第一时间盘旋在脑海里的一句话。

眼前的一切,就是最好的安排。合上书本披衣起床,炉香尽,漏声残,走廊上剪剪轻风吹来阵阵寒意,月移花影,轻倚栏杆。夜已深,月色朦胧,我看见余华在一九九二秋天与自己创造的福贵告别。他说,广阔的土地坦露着结实的胸膛,那是召唤的姿态,就像女人召唤着她们的儿女,土地召唤着黑夜来临。

故事从遇见福贵开始,到与福贵说再见结束。

故事的开篇,一位负责收集民间歌谣的老人带我走到正在耕田的福贵身边。福贵的脊背和牛背一样黝黑,脸上的皱纹在欢乐地游动,里面镶满了泥土。他吆喝着名字同为福贵的老牛,两个进入垂暮的生命将古板的田地耕得哗哗翻动。

余华没有煽情,我却仿佛在字里行间看到了自己的爷爷。自有记忆以来,爷爷与牛像是一个不能分割的存在。小时候偶尔跟爷爷去放牛,他割草,砍柴,与来自附近村寨的熟人吧嗒吧嗒抽烟聊天;我上山找野果,下水捞河虾,和小伙伴们烧烤野炊。待天色近黄昏,袅袅炊烟此起彼伏,是催促我们回家的信号。我使劲睁大眼睛,总是无法在牛群里准确找到自家的牛。爷爷不慌不忙,他慢慢起身,一边拍去身上的尘土草屑一边对着牛群呼唤,悠长的音调自喉间发出,类似艄公撑船时喊的号子。家里的牛没有名字,却能听懂爷爷的话,不管它在山上吃草还是在泥塘泡澡,都能准确地领会爷爷的意思,晃悠着尾巴来到我们身边。和福贵一样,爷爷也喜欢在归途中和他的牛分享一天的收获,我骑在牛背上,霞光染红天际,爷爷粗哑的声音让我安心无比。

故事在福贵多舛的命运里旋转跌宕。他出身地主家庭,少时叛逆贪玩,迷恋灯红酒绿,直到赌博将所有家产输光才幡然悔悟。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正在福贵迷途知返改过自新时,他的父亲过世了,他快要临盆的妻子家珍被岳父敲锣打鼓接回娘家,扬言从此一刀两断,永不往来。村头破烂的茅屋里,福贵和母亲、大女儿凤霞相依为命。他放下少爷身段,对昔日的赌友、今日的地主鞠躬请安,租田做佃农,勤勤恳恳干活。八个月后,家珍带着儿子有庆回到了福贵身边,一家人夫唱妇随,母慈子孝,姐弟情深,生活虽然清贫却也其乐融融。

小时候虽然经济拮据,庆幸命运没有福贵那么跌宕起伏。家乡没有企业,祖上贫农出身,小山村靠天吃饭,一家人的生计都依赖于几亩薄田。爷爷奶奶勤恳劳作,春耕夏耘秋收冬藏。爸爸学校山坡两头跑,通常在下课后扔掉粉笔拿起锄头开垦荒山培植果树,妈妈忙活家务种菜喂猪带我和妹妹弟弟。置身于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中,我和妹妹弟弟割草喂鹅,同时在不同的季节寻找相应的乐趣,放风筝、捉蜻蜓、捕蝴蝶、翻螃蟹、摘琵琶、砸核桃,生活简单而开心。翻看以前的照片,那时候每个人都笑得很甜。

天有不测风云,福贵的母亲病了,福贵在去县城请郎中的路上被国民党抓去当炮兵,一走就是两年。等他好不容易从枪林弹雨中全身而退回到家中,母亲已经病故,凤霞因为发烧变成哑巴,有庆在他看不见的时候长大了,家珍一如初见时贤良淑德,她对福贵说:“我也不想要什么福分,只求每年都能给你做一双新鞋。”

失而复得的安稳让福贵倍加知道珍惜,他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却不知道生命的齿轮日夜不停旋转,“活着”成为他余生不能回避的主题。

有庆死了。那个十三岁阳光少年在医院为他人献血时因血被抽干当场死亡。他看重亲情,为了找回已送人的姐姐不惜放弃读书的机会,被福贵打得皮开肉绽。他阳光开朗,十岁的时候天蒙蒙亮揉着眼睛替羊羔割草,中午跑步回家割草,一天两次来回跑五十多里路从不喊辛苦。他心地善良,为了少跑坏鞋大冬天也赤脚跑步;即使人民公社成立后两头羊被村里没收了,他担心别人照顾不好它们,依旧不改为羊割草的习惯。他顾全大局,灾荒年份福贵说要卖羊焕粮,有庆强忍不舍,含着眼泪央求福贵不要把羊卖给屠宰场。他是一个误入凡间的天使,让人性的丑恶无处可藏。

凤霞死了。那个身残志坚总是笑对人生的凤霞在生下儿子苦根后大出血死亡。她是福贵、家珍的贴心小棉袄,小小年纪跟着父母上山下田干活,心疼弟弟,因为家里拮据被送走眼泪巴巴又懂事的不开口。她遇到心疼自己的爱人二喜,婚后伉俪情深,与邻为善。

家珍死了。那个善良隐忍的女人等来了丈夫浪子回头,等不到苦尽甘来,在两次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后撒手西去。她富家小姐出身,挺着八个月的大肚子在赌桌边跪求丈夫回心转意,却招来一顿毒打;她婉谢父亲为其另谋幸福的提议,固执地带着儿子回到福贵身边,教儿育女,侍奉婆婆;她身体羸弱久病成疾,因放不下子女用意志支撑生命。

二喜死了。那个言语不多心疼妻子孝敬丈人丈母娘的偏头男人被两排水泥板夹死了。他认识凤霞的第二天就请人把凤霞家的茅屋翻新;为了不让哑巴的妻子被人看轻尽最大努力给她一个热闹的婚礼;心疼妻子被蚊虫叮咬提前躺在床上喂蚊子;他在医生询问保大人还是保小孩时毫不犹豫回答保大人;他在停尸间一声声喊着凤霞的名字,泣不成声。他说,“我要大的,他们给了我小的。”

苦根死了。从小没爹没娘、喜欢耍小聪明要外公福贵买东西的小精灵鬼死了。他谨记着外公家祖上的发家史,以为把鸡养大了变成鹅,鹅养大了变成羊,羊养大了变成牛就越来越有钱了,他小心翼翼去鸡窝掏鸡蛋拿到城里卖钱,为了攒钱买牛只要福贵给他买一颗糖。他生病独自在家休息,吃福贵为他煮的豆子撑死了。

苦根死后的第二年,福贵攒够了买牛的钱。他从一个磨刀的男子手上买下一头待宰的老牛,为它取名福贵。会看牛的告诉他那头牛最多只能活两三年,福贵觉得那足够了,他想着也许自己都活不到那么久。

“活着”不是父辈亟待解决的问题,让儿女读书是他们内心深处最强烈的心愿。可农产品的廉价一次次打碎他们的希望,白菜五分钱一斤,大蒜一元钱一斤,凉薯五角钱一斤,一背篓辣椒只能换回两元钱……在三个子女漫漫求学路面前,杯水车薪。爸妈跟随人潮外出打工。生离十多载,爷爷奶奶外婆被岁月催老,爸爸妈妈由年轻俊美步入中年,我们几姐弟也从嗷嗷待哺的雏鸟学会自食其力。我们相隔千里,生活在中间划了一条叫现实的河,亲情和血脉依然紧紧相依相连。

故事的最后,两个福贵在夕阳里渐渐远去,老人的歌声在风中飘荡——“少年去游荡,中年想掘藏,老年做和尚。”

我想起前几天看到的一段话,“不会游泳的人,老换游泳池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不懂得经营爱情的人,老换男女朋友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不懂经营家庭的人,怎么换爱人都解决不了问题;不懂管理基本功,老换员工和客户是于事无补的;不懂正确养生的人,补品再好,吃的再好都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自己是一切问题的根源,蜕变自己。”

眼前的一切,就是最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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