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祈祷(杜国平)
发布时间:2015.09.17 点击量: 分享到

自我的右颈部出现肿块后,一家人的心情就罩上一层黑色的阴影。

妻说无论花多少钱都要给我医治。我很感激妻。可我知道像我们这个弱小之家,是难以承受这份突然降临的苦难的。死亡对一个痛苦的生命,那是最好的解脱——两眼一闭,驾鹤西去,飘飘欲仙,且不快哉、乐哉。可回头望望白发苍苍的父母正等待我的反哺之情;妻儿哭成了泪人,两眼肿胀如灯炮,痛不欲生,活活地遭受着失去亲人的痛苦与折磨!在这个世上还有我应尽的孝心和义务啊。我不忍心过早地离他们而去,让他们孤苦伶仃的受煎熬。为了这个家,为了我的亲人,也为了那些曾经关心着我、爱护着我的朋友和师长,我要坚强的活下去,顽强地去战胜病魔,我不信一个小小的肿块就能摧毁一个意志坚强的生命!

人活精神。医生说过,许多患者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吓死的,这话我信。我积极地治疗,四处寻医抓药,中药西药只要有人说好,就抓来吃。自己还买了一些中草药书籍,针对自己的病情,大胆探索和尝试着草药的新配方。我用尽一切洋办法,到医院去医治,打针,服药;又用尽一切土办法:把针烧红,裹上桐油,狠狠地穿刺肿块;还想方设法找来麝香,敷在肿块上炙烧。肿块没烧死,肉皮上却烧起了一颗颗亮泡。该想的办法都想了,能用的也用了。然而,这种病的确很顽固,经过两年多治疗,肿块不仅没有消失,而且越来越大,一家人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眼看着家里仅剩的一点积蓄被我快花光了,再这样下去,这个家就会因我而背上重重的债务。我于心不安。伯父伯母、叔叔婶婶、岳母、姑姑……他们都来看我。有的拿来鲜鸡蛋,有的抱来一只土鸡,让我补补身子。临走时,他(她)们抓住我的手眼含泪花地对我说“国平,想什么就尽管吃,千万莫挨嘴!”姑姑紧紧地抓住妻的手哭诉道:“你要抓紧给他治啊,莫心痛钱,没有钱我们大家想办法凑!”从亲人们的眼神里我感到了恐惧。死亡仿佛已经离我不远。但我不甘气馁,决心要与它作最后一搏,打算去做手术,切除它。可医生说过不能做手术,妻因此为我担心。她满面忧伤,却强装笑容。难道我真的要倒在这小小的肿块上吗,不能!怀着创造生命奇迹的强烈愿望,我再次走进医院。医生触摸着肿块,惊讶地说,“这么大了?你可要尽早治疗,颈部可不是长包的地方啊!”我笑笑,说,人吃五谷生百病,没法子,医得好就医,医不好就挨,早走迟走一个结局,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医生见我很开朗,笑着安慰道:你还年轻,说不定还是良性的。他给我开了新细胞学化验单,让我再作一次检查。我来到化验室,医生在我的颈部抽出一针管暗红色的水水,肿块一下子小了,颈部感觉也灵活些,舒服多了。我坐在化验室外面的木椅上,静静地等待化验结果。我调整好心态,作了最坏心理准备,等候医生的宣判。不一会儿,化验结果出来了。医生把我叫过去,惊奇地问我这两年都服了些什么药?我说我也记不清楚,乱搞的。他笑笑说,可以做手术了。真是谢天谢地,黑暗的心空立即被一道闪电照亮,爆出雪亮的生命之光!我立即回到家里,把喜讯告诉家人。父母为我高兴,妻子为我高兴,儿子也为我高兴,一家人都为我高兴!

手术定在下星期二进行,外科主任梁华是医院的第一把刀手,又是我的同村亲戚,他决定由他和医院专门做肿块手术的舒医生两人亲自为我做手术。那天早晨,妹夫开车把我送到医院。父亲陪着我来到手术室外。走进手术室,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护士见我毫无惧色,问我以前是否上过手术台?我说没有,这是第一次。她莞尔一笑,说:“你真勇敢!”手术做了一个小时,十分顺利,肿块被彻底的切除了。当医生把那椭圆形的小果果拿给我看时,我心里充满着无限的惊喜和感激。回到病室,我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尽管伤口在灼痛,可我的心情却十分的轻松愉快。缠了我两年多的肿块,终于被我甩掉了,我想我们一家人的苦难也就被我甩掉了,明天的生活将会充满新的阳光!我静静地望着窗外,窗外的天空好蓝好蓝,蓝得象一片海。朵朵白云在天空缓缓的漂移,象海面上的白帆点点。忽然一群白鸽从远处飞过来,落在对面时代大酒楼的屋顶上。它们的羽毛洁白如雪,我多想亲亲它们啊,那些洁白的精灵,像一个个白色的天使来为善良的生命祈祷!我的心空再次被照得雪亮雪亮。

心情出奇的愉快!伤口奇异的愈合!第三天我就出院了。走出医院,我感觉像是从阴森森的地狱里出来,在阎王殿里打了个转身,外面的阳光分外明媚!树木、房子、流动的车辆以及匆匆过往的行人……一切、一切都是那么分外的熟悉和亲切!我象是出了一趟远门,在亲人的苦苦期盼下,呼唤下,我又回来了,回——来——了!

 

感冒七八天了,天天服药仍不见好转,病情反而在加重,弄得妻子心神不宁,怀疑我是否得了“甲流感”,急急催我去住院。 

对病我向来是这样的:小病拖,大病挨。直到拖不起了,挨不去了,才去打针服药,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去住院的。像我们这些穷家小户糊口度日都难,哪有余钱去住院啊!“不怕生错命,就怕得坏病”,穷人自古怕害病。人活于世,不怕没有钱,没有权,怕就怕没有健康!这场感冒来势汹汹,大有吞噬生命的势头。我浑身冒冷汗,夜里妻子不敢挨我,说我像个湿润润的冰人;大热天穿着件棉袄还怕冷;行路双膝打闪,身子轻得像鹅毛,仿佛一蹬足我就可以离地升空,腾云驾雾了。妻见我病得不轻,心理害怕,几乎命令似的要我去住院,可我就是不去。妻知道我怕花钱。她找来农村合作医疗证本本,要我去镇卫生院,她听人说出院结账时自己只要付百分之三十,余下的由合作医疗支付,一点不贵。我不信。妻又说,她昨天在河里洗衣时听小琴讲,他儿子前几天在镇卫生院住了4天院,后来只结成40多元,这要是在哪家私人诊所少得也要百把元,确实便宜。我被妻说动了,答应去医院住几天。来到医院,坐门诊的是一位老医生,姓符,按辈分我得叫他表叔。他是县医院派下来扶贫的,医术高明,在当地颇有名气。他仔细地询问了我的病情,给我把了脉,开了病情诊断书,就让我去二楼办理住院手续。

住院部办公室在二楼的转角处。两边是住院病房。住院病人爆满,两边的走廊里都摆满临时病床。墙壁上挂满了吊瓶,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药气味。那些白衣天使像云朵一样在病房里走廊间飘来飘去。我办理了住院手续。年轻漂亮的女护士们围着我测的测血压,量的量体温,打的打针,一个个笑靥如花,十分热情。我感到像在家一样,温暖亲切!病痛被她们的热情减轻了许多。

没有病床,我就坐在办公室靠墙的一条木椅上打针,吊瓶挂在背后的墙壁上。对面摆放着一部电视机,可以让我消磨难熬的时光。不一会儿,一个年逾六旬的农妇走了进来。一来,她就求医生给她用好药,说工夫忙,尽力一天把病治好。医生问她有不有陪护人?她说没有。没有陪护人不能打针。医生要她回去找人来护理。她急了,连忙给医生求情,说儿子媳妇都在外打工,老伴在家里又要喂猪,又要照看两个小孙子,还要去山上放牛,实在脱不开身,她自己能行。医生说这是院里的规定,出事了谁也负不起责?她一再给医生求情,说家里离这很远,去来要走大半天。要不是卫生院住院钱少些,她也不会走那么远来,就在村里治病了。医生见其情况特殊,就答应今天给她用药,让护士照看一天,但明天一定要找人来陪护,否则就停药。她答应了。护士开始给她打针。她一边打针,一边心烦地叹气:“唉!现起忙不撤,心焦死了。”护士笑着安慰“老人家既然来了就安心地打针吧,再忙也得把病治好啊!”“是啊,现在日子这么好,像我这把年纪了,都想再活几十年。”一位年逾七旬老人接着话茬说。“要是我那兄弟赶上现在的日子,也许他不会死”。老人又悲伤地说。“你兄弟得的么子病?”她关切的老人问。“他在田里做到工夫的,突然吐血倒地。急忙送到医院去抢救,可病刚有好转,他就不打针了,吵着要回去,拦也拦不住。他是担心付不起那笔住院费。后来病重了,怎么劝他,他也不肯去治疗。请了两个木匠给自己置备棺材,他就坐在家里一天天等死!”老人的眼里闪着泪花。听着老人的话,我不禁为那个老人的生命而惋惜!也为自己赶上了这个好时代而庆幸。“造孽啊!真是造孽!”老妇人的眼里也含着泪水。她擦了擦眼泪,说:“现在苦日子过去了,政策越来越好。去年上春,我那倔老头子支气管炎发了,叫他来住院,他死也不肯来,后来拖严重了,儿子强行把他送来住院,结果也没花多少钱,后来他说早知道现在住院不贵,他也不挨那么久。冬天组里修公路,许多人都出门打工了,没有几个人去挖路,村干部为这事犯愁。他身体好了歇不住,天天带头去挖路。组里分给自己那段挖完了,他又帮别人挖,村干部都让他歇几天,他也不歇。他还对人说,国家对我们那么好,修公路又是为自己子孙后代造福,自己不长进,对得起国家吗?”“是啊!现在的日子越过越好,我们都赶上了,要好好珍惜啊!”

住了七天院,我担心会要一大笔钱。结账时,医生将计算机按得嘟嘟地叫,我心理也砰砰地跳!当医生告诉我只要付180多元钱时,我还以为搞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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