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系列短篇小说集

谭有为/著


第一章：准星（小小说）


刚子是连队文书，徐明是一班班长。同年练武比赛，射击5发子弹，徐明50环，刚子50环。

两人都是团队新闻报道骨干。政治处主任早就有意调一人进报道组。只是心里拿不准调谁合适。

政治处主任下连队检查工作，要求刚子和徐明各写一篇关于团队学习《邓选》第三卷的经验性报道。徐明采用消息体裁写，刚子采用通讯体裁写。为了完成主任下达的政治任务，两人在一起构思，拟标题，谋篇布局，组织材料，反复推敲字句，定稿后，由徐明去邮局快件发出寄往报社。

十五天后，徐明的消息被军报采用，暑名为某主任，徐明。刚子的通讯被军区报采用，署名为刚子。

不几天，政治处一纸调令，刚子进政治处新闻报道组工作。

徐明远望刚子走远的背影心里懊悔之极，骂道：狗日的主任！

尔后又骂道：狗日的徐明，准星咋个偏了呢？

此后，军内外各大报刊|、杂志再也不见徐明其名其文。

已刊【团结报】


第二章：对症下药（小小说）

文/湘西有为（苗族）

“感谢！感谢指点迷津”。

龙刚把老郎中为父亲治风湿关节炎开的方条子，折起来塞进皮包，“哧”地一声拉上拉锁，如释重负地对老郎中说：“就按您老说的去试一下”。

“对，怕个逑，求官不在秀才在……”老郎中鼓起眼睛珠子，拍着胸口信心十足：“现在这个卵社会，那有不粘腥的猫……”

刚子抹了抹老郎中说话时溅在脸上的口水沫：“事成之后，回来一定请您喝二两，哪，我就先谢了”，说完就出了门。

“刚子，别忘了对症下药……”老郎中生怕刚子忘了他说的话，追到门前直嚷嚷。

“知道了”。话音传来，刚子的身影早已在20米之外。

这个乡镇座落在209国道旁，周围四面环山，终年群山云雾缭绕。从小在城市长大的刚子，打从毕业分到这里工作后，10多年来，工作压力再大，刚子苦在其中，乐在其中，要不是家中因多年税征工作工作患上关节炎的父亲，他还真想在这工作一辈子。

有一次，领导找他谈话：“刚子，这么多年，辛苦你了”，现在有一个重要岗位，领导一边说一边盯着刚子：“你看，与你条件差不多的有三个同志……”听到这里，刚子内心一轻狂跳，生怕领导为难，忙表示：一切听从组织安排。

“那好吧！回去继续好好工作，组织上有你这句话，就放心了……”

“好好准备一下吧……”刚子云里雾里般走出领导办公室时，听到领导语重心长地抛来的叮嘱。

“一定，一定”刚子满应许到，可出了局大门，刚子才反应过来，准备什么呢？把行李包装好，等调令；还是准备把工作移交给其他同志。

刚子回到单位后，心中更加迷茫：父亲需要人照顾，可这里人员少，任务重，要一个时候调进城是不现实的。

想来想去，刚子仍无头绪，干脆不再想了，自己安心工作。

头几天，父亲的关节炎又开始发作，刚子为了敬份孝心，就去了老郎中那里请他开个药方。

“刚子，那儿不舒服？”老郎中见刚子满脸愁容就关切问到。

“是我父亲的关节炎又开始发作了，请开个方。”

“多久了……”

“老毛病，一二十年吧。”

“想办法，调进城吧，爷俩也好有个照应。”

“难呀……”刚子欲言又止。

“像您这样的优秀干部，年年评先进工作者，人又和事，活动一下啥……”老郎中劝刚子。

“咋个活动……”刚子抬起头，疑惑地问郎中。

“刚子呀刚子，你这个工作、生活上的傻大冒呀！”老郎中痛心疾首地骂开了，“你咋早不说起这回事呢……”

“这不给您老说了嘛”刚子后悔莫及，焦急地崔老郎中，“快给我出个主意吧！”

“刚子，你千万记住我的话，按我说的去做。”老郎中激运之外“啪”的一巴掌打到“药柜上”，按计划行事，坛子里捉乌龟……

刚子一下车，就按老郎中献的计行事。进领导家门后，领导的目光象把把利刃，光茫剌目。刚子毕竟第一次干这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嘴里叽叽咕咕，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刚子把东西在本应属于自己屁股拥有的位置上，就立正在客厅里，手不停地搓着，上句不接下句鼓足勇气：“没……什么……带的两瓶酒，1000元，1000元……茶……茶钱”，说完，听不清领导说的什么，就夺门而出。

事隔多天，刚子的父亲来电话语重心长：“刚子，你带来的药，我吃了一药时间没什么效果，就停吃了，最近，多亏单位经常探望我的那位领导在中医院的一位老中医朋友处开的方子，吃后病情好转，那位领导还给我送了1500元钱，你要安心工作呀！……”刚子听着早已泣不成声，但心中塞了很久很久的那团迷雾，刹那间散开了。

后来，刚子再没去过老郎中的药铺。路过药铺时，刚子心里总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再后来，刚子因工作需要，调离了那个铭刻在他脑海深处的乡村。在外县地税局担任一个重要的领导职务。曾与刚子工作过的同事只是偶尔在假日见刚子回来过，只不过大家一致迷感，曾热情开朗的刚子，为什么变得少言寡语，而且看人的目光象把利刃，光芒直剌人心......

已刊【团结报】



第三章：规矩（小小说）

文/湘西有为（苗族）

“新车”？光头斜眼瞄了一眼刚子手中的发票，并没有从刚子的手中接过去，然后低着头继续在一张检验单上“勾勾叉叉”忙活着。

“新车”。刚子把发票塞进窗口想把发票放在光头的写字台上，但是，刚子的手被光头爱理不理的语气硬生生地挡了回来。

沉默，寂静，偶尔从大门外传来几声汽车的喇叭声。尴尬的气氛伴随沙沙运笔声，直往刚子的脑门串。

今天刚好星期六，按讲，刚子按照老惯例双休日的时间是要带上婆娘儿子去度假，上个双休日去了洛塔石林，这个双休日答应儿子要去乌龙山大峡谷泛舟皮渡河，游览鲢鱼洞的。但是，不等刚子一家人起床，刚子的手机铃声响了。

“姐夫，我是阿三啊”。

“哦，是三弟啊……”。刚子赶紧从惺忪的睡意中打起精神来，一边接电话，一边推醒旁边的妻子，俯下神奇在妻子的耳边悄声说道“快点起来，是三弟。”

“哎呀，自己的兄弟，你不要转弯抹角，就开门见山…….”妻子侧过身子来没有好话的对刚子讲道：“屁大个事情就来找你，你叫他照章办事就不得了吗？这点小事还来麻烦你去逮，你如果没有调回来呢。”

“是的，是的，你睡到讲话不喊腰痛，是你的兄弟，我的舅子，是外人啊？”刚子无奈的看着妻子的背影，又补了一句：“你各兄弟，你还不知道他那个牛脾气？”刚子起身，索性点燃一支烟，穿着一件三角叉，走到窗前，眼睛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嘴巴却没有停下来。

“弟啊，你不是才买的新车吗？”刚子有点不相信阿三的话，进一步摸清楚状况。

“是的，新车，刚买的，昨天已经上了税，现在就等检验，检验合格之后，搞得到临时牌照，才能…….”

“才能上路啰，你下星期去北京才行的啰”刚子深知新车一切办理手续的程序，就直接打断了阿三的话，一口浓烟吐出口，简单明了地问道：“目前什么问题，说……”。

“检验不合格，左轮刹车单边，还有那狗日的一口咬定我的主驾驶视角不明，我操……”。阿三在电话里面彪话一大串：“还要我把刚刚装饰的太阳膜用刀划开去。”

“你没有和他们争吵啥。”刚子探询阿三。

“当时差点把老子肺都气炸了，争了，也吵了，姐夫，如果我不想到你刚刚回龙城工作，娘买x的，老子，哎……”阿三欲言又止。

“好了，我都知道了，这样好不好，我今天带你姐去皮渡河，你姐好不容易双休日，再说，今天星期……”

“今天星期六也上班，这段时间检验高峰，那帮狗日的也要吃饭的，不休息的啊，我的哥姐夫，你就帮我去办下，我星期一要车去北京啊……”

阿三的话彻底地粉碎了双休日的计划，刚子无奈地挂断电话，走到床边，俯下身去：“老婆大人，不好意思，等下儿子起床后，请老婆大人做好思想工作，就说老爸下星期一定补上，带他去一直想去的“惹巴拉”捞车河…….”

“去吧，去吧，就你屁话多，我知道阿三的脾气，沾上你了呀，嘿嘿，你也休想“缩角角”了的。”妻子起身穿衣服，洗漱，然后从卫生间伸出半个脑袋，大声叮嘱道：“你新官三把火，点火之前，也得把问题搞清楚了再点，不要……”.

“晓得了，婆娘大人，老公去也。”

刚子的话音刚落，身影已经消失在楼道，房间里面只剩下刚子妻子洗漱发出的“哗哗哗”流水声。

阿三老远就站在国道的旁边，没有等刚子的车子停稳，阿三就从屁股后面掏出几张单子，有检验费收据单，有检验单，一把塞进刚子的手中，不打好气的牢骚：“娘买x的，新车都有问题，那还要得个卵啊，姐夫，你看看，我这新车有什么问题？要是有问题，怎么会出厂？”阿三边说边手指一边停摆的新车，一边噼里啪啦的对着刚子就是“炮竹筒”。

“好了，好了，瞎鸡巴的吼个卵啊，又不看看什么地方……?”刚子鼓起眼睛盯了阿三几眼，然后丢下“就在这里等我”径直朝阿三的新车走过去，打开车门，踩刹车，空挡，松手刹，挂档，右转向，油门一踩，“嗯嗡”的一声，将阿三丢在大门口，“左几把，右几把”就到了检验台窗口。

缘于近段时间是检验高峰期，所以就没有双休日，先来的几辆车陆陆续续的缴费，送检，缴费，复检，大门口不断开进来新车旧车，大车小车，又不断地开出去新车，旧车，有的师傅手上捧着烟一路陪着笑，点着烟，还有哈着腰，脚步轻轻，话语喃喃，有的师傅板着脸，气鼓鼓地，扯开车门，打开钥匙，油门一踩，“嗯嗡”地一声不见踪影。有的师傅手里拿着手机不断地在拨通，又挂掉，再拨通，嘴巴“喂喂，三哥，大哥，七姑八大姨”的，总是失落的拿着手机，脸上“雾像雨又像风”“皮笑肉不笑”“哭笑不得”“检个鸡巴，老子不检了……”。“是的，老子这车刚从修理所出来，保养，发了几千块，可到这里来不是这问题，就是这问题，对的，老子下星期叫我舅子来。”

不管你是怨气一大通，还是一脸“暴风雨”，光头照样打勾，划叉，永远问的就那么几句“新车？”“哦”“旧车？”“去搞下再来”。短头发一身油叽叽的照样拿起铅笔拓发动机号，接烟，点烟，抽烟，一辆辆首检的车在短头发的烟雾中进入检验室。高个接过钥匙，打开车门，发动，接过烟，架在两边耳朵上，放进上衣袋，摆摆手，丢下一句“莫进来，前门等”。

这一切一切看在刚子眼里，手里的发票单，检验单差点捏出汗水来。

“喂”光头冲刚子喊一声，见刚子傻傻地愣在那里，索性丢下手里的笔，站起身来大喊一声“喂，你发么子呆，我喊你呢，你还检不检啊”。

“检，检，来就是检车的嘛，不好意思，兄弟，莫怪啊，刚来，不熟悉环境，没有听见……。”刚子赶紧将单子递进窗口。

“嘢，你这车不是昨天来检过吗？”光头站起身来，眼睛盯着单子，嘴里感到非常奇怪的说道：“不是叫你去把膜划一下嘛？”光头翻转着单子，眼睛珠子盯着刚子问道：“搞没？”

“搞的。”刚子笑脸应道：“一切按照你们的要求搞了的”。

“那，那，那好吧，去检验吧。”光头有点不相信的样子，慢慢坐下去，手里拿起笔不停地转动起来，然后转身去，大声喊道：“高个，湘什么，这个鸡巴什么湘Axxxxxs说太阳膜搞了的，你再看下。”

为了节约时间，刚子先前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就叫阿三赶紧去装饰店再按照要求搞下，阿三想到自己姐夫发话了也就去搞了下。所以，刚子把握十足的回应光头：“你们说的，我哪敢不去搞呢？你说，兄弟，你们双休日都还要搞，我不能给你们添麻烦啥。”

也许是刚子的好话打动了光头，光头一改先前态度，笑着答道：“假如每一个司机都像你这样想法就好啰。”

“那是，那是，将心比心，换位思考嘛”刚子接着说道：“你们这样加班，应该有点加班费吧？”

“狗卵，加班费……”光头粗话一通，想说什么又没有说，然后，笔头一挥：“去吧，到你了，检验吧。”

“好呢，感谢兄弟。”刚子将钥匙交给高个，然后去前门等候。

“湘Axxxxxs”，高个走下车来，将钥匙递给刚子，然后拿出两张检验单，一张是先前的，一张是刚才的，然后丢下一句话：“自己看下，按照上面去搞……”不等刚子问话，高个已经走了很远。

刚子比照两张检验单，检验结果，合格的“勾”，不合格的“x”。xx的地方还是太阳膜的问题，刹车还是左轮的问题，但是，这两个问题明明叫阿三去搞了的啊？怎么还存在问题？刚子走出大门，见阿三焦急的样子，刚子就将单子扔给他，然后点上一支烟，一言不发的盯着阿三。

阿三有点发毛，也许是刚子的眼神过于敏利，阿三嘴里喃喃地说道：“你说要搞下，我就马上去装饰店，修理厂搞了，而且，还是没有到上班时间，我硬是把握朋友叫起来搞的……”

“搞的，搞的，怎么还是通不过呢？还是xx呢？”

“狗鸡巴，xx，老子去找他们pk下，逮个说法。”

“三”。刚子大声喝住阿三，一把将阿三拉了回来，厉声说道：“急，急么子呢？”你呆在这里，我去把情况搞清楚，发飙就能够解决问题？”

不到十分钟，刚子出来了，刚子把单子递给阿三，然后说道：“你去，再去装饰店……”。

“搞”刚子见阿三愣在那里，就像不认识他一样，就大声喊道：“去搞啊”。

“还去啊，姐夫，我都搞了啊，而且，搞的时候，反复问了装饰店的和修理厂的朋友，他们都说很合格了啊……”阿三暴跳了起来。

“合格，合格什么？合不合格，还是由这里说了算啥……”

“不去，老子就要找他们去评理去”阿三挣脱刚子的手，就要往大门里面冲。

“回来。”刚子厉声喝道：“你想去搞么子，又想把别人脑壳逮几个眼，身上搞几个疤，然后到瓦工桥小主十天半月？”

“你，我……”阿三被刚子的话震住在那里，进退两难，索性一屁股蹲下身子去，不再理会刚子。

正当两兄弟较劲的时候，只见光头匆匆忙忙跑出来，也许是刚子和阿三的声音惊动了里面，动作太大，光头刚停下脚步，高个也来了，满身油叽叽的短头发手里还拿着拓了一半的发动机号纸片片也跑了过来。

“哎呀，你们不要争吵啥，不合格就是不合格，你们再去从新搞下嘛，再来不就合格了？”光头的话怪怪的，刚子没有加以理会，只见光头走到刚子身边，很友好地抵上一支烟说道：“我看你这个卵人比较合适，所以我才出来告诉你，你们兄弟俩有个鸡巴吵的，去搞下，再不合格，我给你打包票。”

“是的，我们检验车千千万万，万万千千，第一会看见你们这两个鸡巴脑袋不开窍的人，嘿嘿嘿嘿嘿嘿。”高个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开窍？”刚子为这几个好心的称之为自己“哥们”的检验人员的话搞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一脸迷惑。

“过来，哥们，我们也忙，这样，光头，高个，我还是干脆直接告诉他们算求哒，我们也好忙去……”短头发一把牵住刚子的手，一边征求光头和高个的意见，刚子从余光中正好瞄到光头和高个，短头发三人“心有灵犀”的笑容。

“是这样的，哥们，你也知道，车多，工作量大，而且，你也看见了，双休日，那些当官的都“休日”去了，我们还在这里，嘿嘿，哥们，一看你也是明白人，懂的……”短头发皮笑肉不笑。

刚子的脑海一下子闪过一股火焰，喉结像是被一股臭水沟里面冒出来的气味硬在那里。但是，刚子看见眼前这几个已经把自己当做“哥们”的人，故作不解的问道：“哥们，老哥郁闷啊，请明示一二。”

“哎呀，看你老哥西装革履，怎么是个乱弹琴啊。”光头走过，身正言辞地点拨刚子：“实话告诉你吧，你们也许是第一次，不懂我们这里的规矩……”

“规矩？么子规矩？”刚子心里一亮，接着一凉，一股阴风横扫过来，刚子的脑袋一阵眩晕，要不是光头好心的拿住他的手，他刚才就晕倒在地。

“你这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不懂规矩而已，我们的规矩就是，检验一次不合格，检验二次还是不合格，第三次必须合格。”光头补充到：“懂规矩的兄弟来了那又你们这么麻烦，直接到前台一次性交了xxx元，三次，一瓢水过缸，当然，这些懂规矩的也有领带事先电话告知了的啊，我的个傻哥哥们吔……”

“哦，我明白了。”刚子强装笑脸迎合。

“懂了？”光头偏起脑袋，笑呵呵地再次强调：“规矩，懂了？”

“懂了，你们的规矩，我懂了……”

阿三的车在交了第三次检验费之后，被光头等“规矩”合格了，他顺利的在星期一去了北京。去的当晚，阿三还在电话里面对刚子说：“姐夫，你这个交警大队长，干了几个地方，对我们龙城的“规矩”有何感想啊？哈哈哈哈哈哈……”

刚子在电话这头笑呵呵地回答道：“兄弟，你开车莫乱弹，注意安全，早去早回，我今天早上已经在龙城全体交通干警大会上将光头等人按照我的新规矩将他们一生都“规矩”了，“一瓢水”了……

“嗯嗡”地一声，进接着，刚子电话里头冒出一句：“条条大路通北京咯，关键看你懂不懂规矩哟……”。

第四章：新来的（小小说）

文/湘西有为（苗族）

     “都合格。”刚子把湘AXXXXX检验单反复看了几遍后递给胖司机。

“哎……。”按讲，车子检验合格对每个司机来讲是件高兴的事情，而胖司机脸上没有丝毫高兴的表情，却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怎么了？合格了都还不高兴？你看看那个司机，听说都是检了几次，不是刹车问题，就是灯的问题……。”刚子指了指刚刚缴费走来要求再次复检的瘦子司机。

“哼，哼哼，哼哼哼哼……。”胖司机边“哼哼哼”一阵冷笑转身，一边话中不满的哼道：“一次又一次，这还不是拜你们所赐，老子检了四次才合格，钱交了四次几大百啊……。”

“嗨，大哥，你这话说得……。”显然，胖子的话让刚子“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刚子一把抓住胖子司机的手，满脸笑容的询问道：“检车的程序很便捷，你看，我们双休日都没有休息，都是为了方便广大司机朋友，车况好的车子，一般一次都过了，点嘛点问题的，搞下都过了，车况再怎么不好，通过修理所校正修理，最多也只要三次，情况怎么会是你说的那样呢？”

“你呀你，我不知道怎么对你说，也许你是刚来的，还不知道这里的“规矩”……

“规矩？”刚子被胖子的话更加搞得一脸疑惑。“什么规矩？说来听听，我确实刚到这里上班不到几天……

“难怪哟，我说嘛……。”胖子的心中像是解开了多日的谜团，一改先前带有敌意的表情，满脸笑容：“感谢你，兄弟，如果不是你，我，我，哎，还是不说那么多了，总之，一句话，感谢你……。”胖司机说完钻进车去，发动车子，向刚子挥挥手再次示意感谢之后，留下一窜喇叭声，扬长而去。

刚子为了给单位同事一个好的印象，六点起床，洗漱，换装，早餐，第一个抵达单位就是他,上班几天来，天天如此。

“新来的，你就跟着光头先检车，机灵点，乖巧点，嘴巴甜点，悠着点……。”被大家称之为“检所”的负责人，两只腿干架在写字台上晃动的节奏跟随他晃动的脑袋，一起配合他“悠闲自得”话音，噼噼啪啪的几点，吩咐着刚子这位“新来的”工作。

“检所，请放心，一切有我呢，有我啥……。”光头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胸有成竹的语气。

刚子满脸笑容，嘴巴更是乖巧的迎合：“承蒙关照，承蒙关照……。”

几天下来，刚子手中检过的车子不下百台，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一般都是一次通过，最多的也是车况太差，要求司机校正修理之后，也能够检验合格。

“光头，新来的，还有那什么……。”“检所”突然驾到，令光头新来的几个正忙活着的同事战战兢兢，分别放下手中的活路，一路小跑来到“检所”身边，任其发落。

检所一般不到“阵地”上来，有什么事情只要一个电话就交代清楚了的，下面几个兄弟都会百分百完成检所下达的“命令”，或者“任务”，不折不扣。今天检所“突然袭击”，肯定有事，而且，还是“紧急事件”，“事件”，光头额头已经冒出了微微汗。

“怎么搞的？你们这样检下去，你们的工资，加班费，你们的年终奖金，你们的，你们的一切一切的吃，喝，拉，撒……。”检所脸上的青筋鼓包，左手叉腰，右手挥动着空中的硝烟弥漫，生硬的语气，就像一根粗大的木棒，每一字一句落地，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身子都晃动一下。

“我，我，我，他，他，他，检，检，检所……。”光头看看检所，又指指“新来的”刚子，语无伦次，无言以对。

“什么鸡巴玩意儿，不长脑袋的家伙，难道你们就没有给他讲讲我们这里的规矩？”检所并没有责怪刚子，而是把气全部撒在光头身上。“你是老同志了嘛，应该知道怎么更好的，有效的，快速的，搞好“传帮带”嘛，新来的不懂，我不怪他，但是，你作为老同志，应该手把手，心贴心地，教啊………。”

“检所，你莫生气，我刚来，不懂的地方很多，我也不知道你们这里的什么规矩，请你……。”

“你莫讲了……。”光头看见检所的脸由红变清，再由清变黑，再由黑变白，赶紧打断刚子的话，低着头，用手指扯了扯刚子的衣角，然后狠狠地说道：“我早就给你说过，要按照规矩搞，你不听，你一个鸡巴新来的，就是多事，还害我也……。”

“检所，你们搞的什么一次不过，两次还不过，三次必须过的规矩，我认为这是不对的。”刚子被光头的举动搞得哭笑不得，心中更是厌恶至极。

“嘢，嘢，你个鸡巴新来的，不要多事，赶快给我住嘴。”光头突然挺直了腰板，余光中看见检所难堪的脸色，抓住时机制止刚子。“这是我们搞钱的“法宝”，今生今世经济浪潮中“致富的不二独门绝技”，更是我们伟大的“检所”带领大家过上“小康”生活的捷径，你，你，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啊你……。”

“不行，这样腐败行径，我们必须马上停止，身为工资人员，为人民服务是宗旨……。”刚子语气坚定，神色严肃，不再理会检所，扔下光头转身投入到工作中去。

“嘢，娘买X的，说得轻巧，还把自己当个人物呢，检所，你看这，这，这家伙，你收拾下他，给他点颜色看看……。”

“枪打出头鸟，老子纵横江湖几十年，还第一次遇到这样把自己当人物的主。”检所显然也被刚子的激怒了，话更是不中听了。“如果不是老张讲情，老子还不要他到老子地盘上混呢，娘买X的。”

“检所，你消消气，消消气，为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主生气，不值得，不值得……。”光头点头哈腰，满脸赔笑，不停地在检所身边转来转去，递烟，点烟……

“光头。”检所盯着刚子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

“检所。”光头躬身听令。

“你去……”检所一字一句，板上钉钉。

“叫来？”光头心有灵犀。

“不。”检所语气坚定。

“那……?”光头眯起眼睛望着检所。

“滚蛋，滚蛋，叫他给老子滚……。”检所话音没有落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检所一看，是老张的，正好，迟疼不如早疼。

“老张啊，张主任啊，我正要打电话，找你，什么，你有什么事情？哎呀，你等我说完嘛，就是你介绍的那个，什么？叫他，你找他不是找我啊，你找他，可以打他电话啊，什么，电话没有电？打不通？什么急事嘛，非要我亲自跑去请，请，什么，还请他接电话？就是你介绍到我这里才上得几天班的，新来的，那个什么刚子，接电话？”检所还想坚持自己先把事情说完，再听老张说事，但是，电话里面老张强硬的语气使得检所狗咬刺猬，无从下口，耳朵里面全是老张焦急的催促。

“检所，既然老张都打电话来了，你，你看，看是不是？”光头想到这老张毕竟是局队里面的老同志，办公室主任，官不大，但和领导早不相见晚相逢，按照过去讲，也算是“京城”里面的官。

“你说的也是，不过……。”检所的电话从他无力的五指间滑落，“呯”地一声，苹果手机被摔成了八大块。检所像疯了一般，一路狂奔，一路高喊：“新，新，新来的，新来的大，大队，大队长……。”

光头看着检所背影，听见检所的鬼叫声，呆若木鸡，恍若隔世，突然感觉到身子轻飘飘地，一下子从天堂跌入到万丈深渊的地域……